谁踏上艺术创作这条路,谁就会有欢乐和痛苦。任何一点成功,特别是创作性的成功,都会给创造者带来欣慰。但是,怎样才能使自己的创作走向理想的目标和境界呢?人人都会有无数的苦恼,只有那些在成功面前不自我陶醉、自我满足,在挫折和失败面前不灰心不气馁的人,才会逐渐被引向艺术的“佛门”。赵准旺在艺术实践中悟到了这个道理。他说:“路是人生走出来的。绘画的路也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但要寻找一条没有的路来走,路上会充满欢乐和痛苦。我相信只要不倦的艰苦努力、苦苦地寻求,去探索,路是会走出来的……”是的,赵准旺正是在探索,寻求中,走出自己的路来。
赵准旺是一位中生人的艺术家。他的中国水墨画,讲求水墨的晕化、渗透效果,予人以滋润饱满之感,保留着中国画气韵生动的特点。他的画同时又具有时代感,在吸收结合西画的制作方法和特点的基础上,他用色丰富,讲求色彩感,寓水彩画于水墨画中,形成独特的彩墨画绘画风貌。更突出的是,他兵团追求意境和气氛的渲染,“意境中国画的灵魂”这句话在他的画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近年来,他注意运用形式构成理论、在画面构图上将写实与抽象融会一起,恰到好处地达到了“似与不似之间”,在生活中挖掘形式美的东西,赵准旺的画突破了传统中国画的面貌。
赵准旺怎样走出这样一条自己的路来呢?
赵准旺出生于民间艺术人之家,在特殊的艺术熏陶中,他自幼酷爱绘画,在即将确定终生从艺时,他在南京江苏省国画院受到了系统的深造。他深深地懂得,要在中国画水墨画领域内有所作为,必须打好扎实的基本功,必须恭恭敬敬地学习前人的经验。他先后拜师江苏的亚明和北京吴冠中、崔子范诸位名家。这几位即有传统功力、又有革新精神的画家,对赵准旺艺术成长帮助颇大,启发他注意把传统笔墨和时代精神相结合中,启发他敢于探索和创新。
他有钻研传统的过程中,逐渐领悟到中国画的精髓在于意境的创造。绘画作品中意境的创造和实现,虽然是由艺术家和欣赏者共同完成了,但艺术家的作用无疑是第一位的。艺术家要使自己的主观感情“情”和客观对象“景”交融统一,像司马图一所说的“妙合无垠”、“思与境谐”,就必须对描绘的对象充满感情。赵准旺对此颇有领会,且努力付诸于实践。从他早期信手挥洒的写生小品到他精心刻画的北京城市系列以及近年创作的近乎抽象的水墨面,都决不满足于机械的写景,他努力地把自己的感情画出来,把自己在生活中的独特的发现和感受画出来。
崔子范先生在给赵准旺的题词中写到:“绘画非眼高手巧难得妙品。”所谓眼高,就是品评和鉴赏能力高,而这些能力和修养的提高主要来自传统的熏陶,多看传统原作我临摹领悟传统的要旨和真谛,使赵准旺的艺术修养和水平不断提高。与此同时,他苦练手的本领,他勤勉地面速写、画插图,在获得相当熟练的技能之后,又花大力气投入写生。应该说,赵准旺的成功在很大的程度上是靠他的勤奋与好学。
从对生活的观察体验中获得灵感,是赵准旺绘画的一个诀窍。中国画要不要面向生活,要不要直接写生,是很久以来中国画界热烈争论的课题。通过大家的讨论,也是通过社会变革的推动,大家终于有了共识——“只有面向生活,面向现实,中国画才能获得生机”。赵准旺和一批有能力、有抱负的中年画家一直很注意到大自然中观察体验,去直接写生。不同于别人的是,多年来他在旅游部门工作,有比别人优越和方便的条件。这几年,他先后沿着长征路线乘车或步行写生,可以说真正做到了“行万里路”。他一面“行路”一面写生和拍摄照片;他还去大运河、太行山、黄河大峡谷写生,从苏州扬帆出发,沿着古河道行进,历时一年,尽情地画沿线的名胜古迹、园林宅地、城镇农村,把历史的追忆和现代风情融合于画面。他出生在北京,对北京城的古迹和风景,有深厚的感情。他常常把自光投向北京市郊风景,画了大量写生。正是直接写生,使赵准旺的作品避免程式化和概念化,而散发出生活的气息。也正是写生,使这位精力旺盛的画家永远充满朝气。
在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赵准旺不仅把写生当作搜集索材的手段而且常常把写生当作创作来画。在他看来一幅好的写生就是一幅好的创作,他努力在写生中发挥墨的韵味和线的表现力。因此,他的写生有“搜尽奇峰打草稿”和练心自己即兴创造能力的双重任务。
最后一点,是赵准旺注意以西画的长处来丰富中国传统水墨画的表现力。事实上,“五四”运动一百年来的中国画,不论画家是否自觉或是否愿意,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地受到西画的影响,并在作品中有所显示。中西绘画有“异”也有“同”,手段、技法以至观念都是如此。西画中与中国画相同的因素,可以使我们更加自入而更准确地理解和认识艺术的创作规律,相异的因素可以经过消化吸收来丰富自己。赵准旺从前辈画家摸索“中西融合”的途径与成功中得到启示,注意味收油画的长处来加强画面的空间层次感和厚重感。这几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直都“探讨油画与国画的交融、结合的途径”。他一方面尝试革新绘画的工具和材料,例如用排笔和自制的工具作画,采用丙烯等颜料加强色彩和色调的鲜明性和丰富性,并在用纸上下功夫,使水墨画的效果更厚重和有深度。当然,他采用的这些手段,目的在于加强水墨画的表现力而不是削弱它。毋庸置疑,中国传统水墨画的“民族特色”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变革中不断丰富和完善的。赵准旺在这方面的尝试值得鼓励和肯定。1991年,赵准旺到美国讲学,从美国东岸到西岸,他几乎走遍了所有大都市中著名的博物馆、艺术馆和画廊,从博览这样举世瞩目的艺术殿堂中,他又吸收了新的营养,创新的作品也随之而产生。
探索、寻求,摆在赵准旺前面的路很长,愿他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去,在欢乐和痛苦中不断探索,朝着既定的目标进发。
一九九二年一月
于北京中央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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